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，姜怀亦登陆了警局的户籍查询系统，输入了“林代秋”三个字。
他心里其实都明白，只是想着万一呢。
结果很快就出来了。令姜怀亦惊讶的是，身份查询的结果显示，林代秋就是一个Omega。
这和姜怀亦先前的猜测完全相反。
不过，姜怀亦很快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，每个人的户籍信息都会显示此前户籍变更的说明。
自己和林代秋以前是邻居，还短暂当过同桌。姜怀亦当年就读的小学，算得上是一所“重点小学”，实行划片区招生，如果要入学的话，必须是当地的户口。
但，林代秋的户籍变更说明并没有显示这些东西。而且在此前的变更说明里，姜怀亦也发现了其他纰漏，比如少了一些必要的材料说明辅助。
姜怀亦表情沉重地握着鼠标，把泛着冷光的屏幕上的信息一行一行看过去，心里的失望越发加大，像是漏了一个洞，不断往里面吹着刺骨的冷风。
为什么要骗他？
从小到大，从罗雨玺到姜怀岚再到林代秋，每个他真心实意地想要对他们好的人无一例外地都骗了自己。
姜怀亦摸出来一根烟，点燃。缓缓上升的烟雾渐渐模糊了他的脸庞。
良久，姜怀亦觉得自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。他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，再把自己的手机卡从手机里面取了出来，掰断，一并丢进了垃圾桶。
至于那个才买了没有多久手机，被姜怀亦用重物击碎，黑色的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细纹，像是裂开的黑夜。
“王远山，你休息室还有多的衣服吗？”默默处理完这些东西，姜怀亦去找了王远山。
“有，我还没怎么穿过，怎么了？”
“身上出了些汗，想去休息室洗个澡。”
王远山看起来有些无语的样子，但想到姜怀亦说一不二的性子，还是迁就着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了姜怀亦。
姜怀亦接过衣服，闻了闻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，只有一股淡淡地洗衣粉味道后，才勉强说服着自己去换上这套衣服。
至于他身上原来的东西，全部被姜怀亦统统丢掉了，包括皮带，鞋子之类的。姜怀亦无法判断林代秋到底把监视器和跟踪器安装在哪里的，没办法，他也只有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换掉。
姜怀亦从休息室里的浴室出来的时候，低头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林代秋说不定在自己身边也安插了眼线的，他通过监听器也肯定知道王远山把婚配所的信交给了自己。
家，肯定是不能回了。沟通，想过，但是姜怀亦没想到该怎么和林代秋说。发脾气，姜怀亦怕自己被林代秋吃的死死的，根本拿他没办法。
烦死了，不应该是林代秋这个骗子才该担心这些事情的吗？为什么自己不敢去见林代秋？！
姜怀亦心里乱成一团，这就是古人所谓的“剪不断，理还乱”吗？
姜怀亦的手机卡已经被掰断了，林代秋肯定也联系不上他了。倒也好，不如今天就先在警局里住下，冷静冷静。
短短几分钟，姜怀亦的内心戏已经无比丰富了。工作的时候他也老是三心二意，想着林代秋的动机，想到死了的姜怀岚，想到一而再再而三把他往火坑里推的罗雨玺，又想到自己的腺体病变。
对了，姜怀亦突然警醒起来，自己当初去检查的那家医院，刚好是和潘建龙有经济或者其它方面联系的一家医院。
想到这，姜怀亦才刚刚洗了澡的身上后知后觉地出了一层汗。
林代秋到底是什么人，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，他的势力范围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。说不定背后还有大人物的支持。
姜怀亦的脑袋有些浑浑噩噩，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了。那个医生想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，说不定自己的病并不是什么腺体病变，连带着医生开的药估计都有问题。
在许许多多的可能性中，姜怀亦抓住让他最崩溃的一条，自己的正常生理活动失调，说不定，说不定是林代秋想让他变成一个Omega。
另一边。
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林代秋，淡然地进了消毒室洗净了手上不小心被溅上的血。
“事情都办好了。”是那天的口罩男，现在他并没有带上黑色的口罩，露出了他本来的样子。
令人惊讶的事是，这个人的脸和林代秋几乎一模一样，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右脸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，看得有些吓人。
他也是韩宏文提过的冬爷，那个让潘建龙都要低声下气叫上一声“爷”的男人。
但在林代秋这里，他永远都是林代秋最忠诚的手下，永远不会背叛，对林代秋的命令绝对服从的林臻，也可以叫他林冬。
林代秋心无旁骛的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血迹，并没有回答林臻的话。
像是故意一般，林代秋把水全部洒在了林臻的脸上，水珠顺着林臻的脸部线条，一滴一滴往下滑落，而林臻的眼睛只是微微眨了眨。
林代秋瞬间觉得没有意思起来了，他佯装生气：“不是叫你不要用这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吗？”
站在林代秋面前的林臻脸上明显出现了慌乱：“我……”
“别说了，我说的话你压根没往心上记。”林代秋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，说完话，转身就走。
林臻愣在原地，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看着林代秋对他显而易见的嫌弃，他早已经习惯了，只不过他也渴望着从林代秋那里得到一句夸赞。
但自己就是废物,从小到大几乎每次都会惹代秋不开心，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把他交代的事做好了。
林臻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红，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，快速走出了消毒室，去找了一个口罩戴上，才赶去了林代秋的房间。
只不过林臻才刚刚走到门口，就听见里面穿来砸东西的声音。
顾不得敲门，林臻直接把门打开了——眼前是一片狼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