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，你看，来就来嘛，还带什么东西。”罗雨玺提起补品，就想还给姜怀亦。
姜怀亦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演戏，把手揣在兜里，语气淡淡：“本来就是我的一点心意，平常也没来好好看看妈，你就收下吧。还是说妈，你觉得我把它带回去是自己吃呢，还是给红薯吃呢？”
红薯是姜怀亦养的一条柴犬，平常工作忙的时候，就寄养在朋友家。
罗雨玺显然是知道这些的，长年表情管理在线的她，这时候笑容也显得僵硬起来了。
“怎么会，妈知道是你的一片心意。”罗雨玺的手又收回去，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，在外人面前保持一个好的形象，“你这孩子，看不出来妈是在跟你客气嘛。”
“确实看不出来。”
胶着的气氛又冷了几分。
姜怀亦站起身，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：“我还有事，就不多留了。”
说完，姜怀亦没有看罗雨玺和林代秋的反应便径直走了。
真是难受。
出了门的一瞬间，姜怀亦觉得空气都清新起来了，那股躁郁的气息散了不少。
就在他准备抬腿朝着车库的方向走去的时候，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，下一秒自己的手腕便被人紧紧握住了——是林代秋。
“哥哥还在生气吗？”林代秋用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姜怀亦。
生气？姜怀亦愣了，生气的人不应该是他自己吗？
“没有。”姜怀亦试着把右手从林代秋的手里抽出来，可是感觉到姜怀亦的动作，林代秋又把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。
两个人就又形成了一种僵持的状态。
看着有些退缩的姜怀亦，林代秋又逼上前一步，像要把姜怀亦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样：“那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走了？”
一股莫名的压迫传来，姜怀亦皱了皱眉头，下意识地就想释放出信息素来自卫，可又反应过来面前的林代秋只是一个Omega。
那是哪里来的压迫感呢？
姜怀亦转过头，不肯与林代秋对视：“我哪有见着你就跑。”这句话是事实，他今天急着走，更多是因为罗雨玺在。
“是吗？”林代秋的声音是肉耳都可以听得出的委屈。
姜怀亦不经意看见林代秋炽热的眼神，心跳微微加快了。
“哥哥，我真的很喜欢你，你也回应我一下，好不好？”林代秋紧紧抓着姜怀亦的手，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。
姜怀亦第一次听到Omega这么直白的话语，他的耳尖有些发红，肯定是假的，如果真的喜欢自己，为什么可以那么久都不来联系自己。
姜怀亦觉得自己有些害怕回答林代秋的问题，看着林代秋认真的模样，他生出了逃离这里的想法。
林代秋拿起姜怀亦的手在脸上微微摩挲着，似乎是一只渴求主人抚摸的猫咪：“哥哥……”
手指突然传来皮肤滑腻的触感，姜怀亦像是触了电一般，快速将手从林代秋手中抽了出来。他的耳朵更红了。
被松手的林代秋的神情似乎很落寞，就站在那望着姜怀亦，也不敢上前了。
姜怀亦往后退了两步：“我还有事，不多聊了。”转头便逃似的离开了。
看着姜怀亦落荒而逃的林代秋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，现在还没到时候。暂且让这只已是他囊中之物的兔子平复一下自己的心跳，毕竟小兔子越紧张他就越兴奋，他就越想对这兔子做些什么……
姜怀亦快速离开了之后，坐在车上，泄气似的捶打着方向盘。怎么自己每回遇见林代秋都是这种扭扭捏捏的状态，一点都不像个Alpha。
他往后顺势一倒，靠在车椅上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，坐在那里默默地沉思，其实仔细回想起来，与林代秋的每一次相见，自己似乎都是落了下风。
胡思乱想中，姜怀亦又想起了那个问题，林代秋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单纯地想玩玩看。
林代秋的眼神骗不了他，那里面确实有喜欢的成分，可是又不知道这喜欢是几分了。
自己对他是几分喜欢呢？和他在一起是像孩子初次见到春天短暂的花期一样的欢喜，还是秋风对落叶缠缠绵绵的眷恋。
姜怀亦叹了口气，揉揉了自己的头发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
看了看表，时间还早，但是自己已经不知道做些什么消磨时光了。自从工作之后，姜怀亦的生活除了工作，其余的简直比白开水还要平淡无味，甚至还没有白开水一样的价值所在。
姜怀亦发动车子，自嘲般地笑了，一脚踩下油门，自己这种人果然还是无趣地紧。
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，像是失了群的鸟，满天盘旋，却不知道归巢何在。
最后，姜怀亦开着车，绕开了所有繁华的地带，向着城郊驶去，最后在一处墓地门口停了下来。
今天是周末，但来墓园的人不多，一个约摸六十多岁的Beta守在墓地门口，面前还摆了一个摊子，上面摆着一些香烛黄纸，也有些纸扎的花和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花，胡乱地捆作一团。
“看看吗？上好的货，价格不贵，童叟无欺。”看见两手空空的姜怀亦，老人凑上前，努力地推销自己的产品，“这些东西给老祖宗捎上，他们都满意得很嘞。”
姜怀亦的脚步顿了顿，人死之后，真的能感受到人世间留存的人对他们的思恋吗？
这些话说给小孩子听倒也罢了。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，怎么自己这么想她这个小没良心的，这些年来却一次都没梦见过她的身影。
最后姜怀亦还是选了一束稍微看起来体面一些的花。
她下葬了以后，除了清明，自己似乎很少来看她，她那么耐不住寂寞的人，估计也怨自己，所以才一次都不肯入他的梦吧。
姜怀亦慢慢地走着，墓地里的墓碑一块块整齐地排列着，不去分辨上面刻着的字，甚至觉得这些墓碑没什么大的差别。
有的墓碑看上去都已经很破旧，刻的字都模糊不清了，碑前堆了一层厚厚的灰，杂草在旁边默默地点缀着。而有的一看就是才立下的碑，泥土有翻动的痕迹，碑上的照片还是那么清晰。
只可惜，这些无论什么材质什么造价墓碑在这里，都是亡人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，总有一天会被彻底遗忘，变成一堆碎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