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……”底下人一个哆嗦，连连应着：“我们的人亲自瞧见的，就是……这样。”
封衍半支起身子，膝盖之下还浸在木桶里泡着药，微微一动，木桶里的水便晃了晃，溢出来一些。
“王爷别乱动！”
小娃娃动作快，抱住男人枯瘦的双腿，死死按好，声音清脆的大喊：“还不够时辰，求您了！如果提前停了药浴，药效会大打折扣的！”
封衍猛的坐起来，眼前晕的不行，不得不单手扣住榻边，另一只手抵着额角，渐渐等着身体的适应。
这副破身子——
简直碍事！
这些年来，他被困于这样一副破败的病躯里，无数次挣扎到不肯平息，可从来没有挣脱过束缚，亦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解脱。
一直……这样腐烂下去，再没有任何希望。
心绪稍微一起伏，胸口就窒闷的。。。。y。q。z。w。5。。。。言，，，情，，，中文，，，网厉害，封衍闭了闭眼，嘴唇渐渐泛出紫绀。
心口窒闷到无以复加，疼痛一点点升起来，他气息又急又粗，喘息极其吃力。
“王爷！”
小蕴惊呼，松了手扑上去，有些费劲的扶住封衍虚软的身子，给他喂了药，“王爷！王爷！”
凤倾不在，他一个人面对这般惊险的情况，即使已经面对过无数次了，可惊惧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。
封衍的身子着实太弱，随时都有出问题的可能性，这实在让人放心不下。
“吵……”
男人睁眼，感觉到自己被扶回靠枕上，后背两侧被细致妥帖的垫好，突突乱跳的心脏也老实下来，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他声音染着力竭之后的嘶哑，疲倦不堪，“别怕……小蕴。”
小蕴瘪瘪嘴，见这次发作过了，才松了口气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冷汗涔涔，眼睛里包着一汪泪。
吓死了吓死了。
封衍这些年心疾发作的次数不少，频率却不太高，一是因为他大部分内力都留在心脉附近，护着心脉，二则是因为他心绪比较平静，一般不会有太大起伏。
可自从有了霍之翊之后，一切就不一样了，霍之翊气人的本事一流，封衍几次三番被他气的不行，心疾发作的频率直线上升。
“王爷。”
小蕴爬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嘟囔着：“您可别再气了，霍之翊难道不是一直都那样吗？您气什么？”yqzo言情中文网
封衍粗粗的喘着，“他……知道他打算怎么办差吗？”
小蕴懵懵的挠了挠头，扭过去看前来上报的下属。
那下属抖的更厉害了，有点害怕，“不……我们不知道。”
封衍抚了抚额角，长长叹
了口气。
那个家伙……倚着那个家伙的性子，这桩差事大抵还是有些麻烦的。
“去探探。”
男人闭了闭眼，复又睁开，心绪渐渐平复下去，心口的窒闷感也渐渐消了，“不行叫人拦了霍大人，带过来问问。”
底下人应了一声，转身便出去了。
天依旧阴着，雨意绵绵。
腰椎错位那节骨头缝依旧透出一股子寒气，疼痛连绵不绝，封衍躺得久了，骨头都酥了，膝盖的药泡好了之后便套好衣裳，扶着床边起身，忍着腿上的疼，慢慢往外面走出去。
凤倾说了，膝盖里积液得放出去，封衍没有同意，也没有拒绝，但这桩事就一直拖下来了。
膝盖肿的愈发大了，皮肉通红，痛意翻滚着不肯平息，他常常夜里被搅的不得安稳，可也不晓得为什么，就是没有爽快的应承凤倾的提议。
大抵可能是因为……太厌倦了？
对这样的生命，实在太厌倦了。
封衍站在廊下，抬手撑在围栏上，神色苍白而疲倦。
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，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？他撑着这一身病骨，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呢？
这一切，都无从得知。
封衍时常觉得，他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，死在战场上，死在漫无边际的荒野里，可即使死了，也比这样好。
也比……如今的日子要好的多。
冷风吹在身上，透过外袍，激起一阵凉意，男人拢了拢衣袍，瘦削的身子微微抖了抖，疼的有些站不住了。
兴许在很多时候，只有疼痛，才提醒他一直是活着的。
这具破败的躯体，七零八落的零件锈到全然转不动，只凭着名贵的药材和医术高超的大夫，撑着一口气罢了。
有什么……意义呢？
忽然间，膝间炸开剧烈的疼痛，疼到封衍心悸了一阵，下意识微弯下身子，可怎奈何扯到了后背腰椎那处的旧伤，前后疼痛一瞬间就汹涌而出，他踉跄了一下，直接跌下去。
耳侧有一瞬的嗡鸣，等到重新能够捕捉到声音的时候，封衍发现自己被人接住了。
“阿衍阿衍！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！”
“阿衍阿衍，你身上真的好凉好凉耶！”
“阿衍阿衍……”
封衍倒吸了一口冷气，刚刚恢。。。。y。q。z。w。5。。。。言，，，情，，，中文，，，网复听觉的耳朵又有点嗡嗡作响。
听这个吵闹劲儿，就绝对知道是谁。
那个家伙……那个家伙啊……简直令人头痛！
腰背被一只热乎乎的爪子妥帖的托着，疼痛稍微有些环节，霍小爷动作很麻利，也很温柔，三下两下就将他抱了回去。
“阿衍——”
霍之翊将人放回榻上，拿毯子裹好，想了想，自己也手脚并用的爬上去，侧着揽过男人身子，轻轻蕴了内力，替他捋着腰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