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弟为何那样_第2章 初遇_免费小说阅读_总裁小说

《师弟为何那样》最新章节 第2章 初遇

第一章

师父离开小霜观已经半月有余了。

离开前,他信誓旦旦:

“为师此行最多十日便能往返,观中只你一人,柴米一应俱全,清清无需担心吃食,记得每日勤加修炼,安心等候为师归来。”

随即席卷观内所有香火钱,扬长而去。

清清作为玄虚子座下首席大弟子(徒弟只她一人),的确安分守己,谨遵师嘱,安心吃睡。

至于课业……

每日的晨功必不会再做了,她定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悠悠转醒。

醒来后,随意糊弄些吃食,便在山上四处溜达,捉捉鱼,捕捕蝉,运气好能逮到野兔,为晚上的伙食增材加料。

至于山下的集市,清清是不会去的,原因无他,没钱,去了徒增馋耳——许是担心清清挥金如土,离开前师父已贴心地把观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子儿席卷一空。

在山上胡走一气之后,自认今日锻炼已达标的清清回到观中,会步入师父平日严加禁令,绝不可踏入半步的小书房,尽情翻阅师父千叮万嘱,绝不可浏览一二的绝密禁书。

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:传奇话本、志怪小说、名人艳史……

师父仍天真地认为此处还是禁地,殊不知,清清早在前年重阳节,就趁他酒醉不省人事,偷偷拿走书房钥匙,连夜下山,请铁匠儿子大牛帮忙配了把一模一样的。

无戒尺之叨扰,无功课之劳形,可以读艳本,阅传奇。这样的神仙日子,清清巴不得多来几天。

这日,她被雨点砸在窗上的声音吵醒。

竟下雨了?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跃起,奔向窗前。

昨日才浆洗好晾晒的几件道袍在雨中飘摇,似在嘲笑清清起得晚了。

等她冒着雨着把衣服重新收回盆里,哀叹着啃完昨日剩的半个烙饼,雨势依然不见小。

这应该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了罢?她撑着下巴,靠在窗台上看雨,漫无边际地想着。

下得这般凶猛,也不知会不会妨碍师父回来。师父此去济州,似乎是走的水路,若这雨下个没完,河水定是要上涨的……想到这里,她猛跳起来。

坏了!

昨日运气好,在山腰小涧池捕了十来条小银鱼,这鱼离了山涧水,不出两个时辰就要翻肚皮。清清舍不得一顿吃完,把剩下的鱼全都困鱼篓里放岸边泡着,想着今天再来拿。

现在雨下这么大,鱼篓里就算放个秤砣,怕是也能给冲走。

想着鲜嫩小银鱼,清清实在不甘心,跺了跺脚,胡乱披上蓑衣,冲进雨里,往涧池所在的方向奔去。

小霜观在小方山山顶偏东的位置,而捉鱼的山涧却在山腰西边,此去要穿过层层野林,路并不算好走。

山中向来环境宜人,在盛夏天气也足够凉爽,但此时凄风苦雨一阵阵往身上招呼,她鸡皮疙瘩出了一层又一层,开始暗自后悔因贪嘴冲动,而跑这一趟。

阿弥陀佛!她傅清清虽是住的是道观,但也有佛门中人的慈悲心肠,这雨来的恰巧,难道是天公有好生之德,存心想救这几只小鱼一命?

也罢,不如打道回府,另寻他处。雨势浩大,把北山坡那几个兔子洞冲垮了也说不定……胡思乱想着,她脚步慢了下来。

似乎有什么不对劲。

眼前是一片野生丝茅草,她十分眼熟,在春天,师父会让自己挖草取根,晒干入药。

此草生命力极其顽强,在这一片生得十分旺盛,密密麻麻,油亮碧绿,行人简直没有下脚处。

它们绝不会像此时此刻七零八落的样子。

草面似有重物被拖拽过。仔细看看,本应该是浅碧色的草茎,似乎也染上别的深色。不像泥水,更像是血迹。

清清感觉自己心跳快了起来。

此刻她已行至密林边缘,再拐个弯,下个陡坡,便能瞧见捉鱼的山涧。

小霜观虽然叫道观,道长祖师像没几座,寥寥香客不过是来自山脚的泰安镇,一直主持打理的,仅师父一人。

小方山更不是什么风景名胜,谁会吃饱了撑着,没事冒大雨登山?

她猫着腰,靠着山体,借着树丛的掩映,悄悄摸了过去,寻了个居高临下处,朝底下的涧池使劲望。

涧池旁空无一人。

难道是自己想多了?

屏气凝神等候片刻,她终于还是从坡上滑下,往池边探去。

小池向来人迹罕至,除了想打牙祭的清清师徒,几乎无人知道这处隐秘的所在。

水边泥土稀薄,多大小不一的石块,石块湿滑,都长着厚厚一层老苔。

她四下扫了一圈,立即发现,某几块山石上的青苔,有明显的刮擦过的痕迹,昨日安顿好的鱼篓也不知所踪。

鱼篓原本位置旁的一块巨石,上面痕迹尤为杂乱,就好像、好像有人为了偷鱼,不慎从石上滚下来似的。

奇也怪哉!鱼篓明明被自己用绳系好,即使小鱼侥幸脱逃,鱼篓也该被栓在原地才是。

怀揣着满腔疑惑,清清无功而返。

回去的路上没有了来时的急切,雨也渐渐歇了。

清清慢吞吞走在山道上,想着今日提心吊胆的种种,心中五味杂陈。

山中日子虽好,却也寂寞了些,不知师父何时才能回来……

太阳出来了,观门也近在眼前。她抬头,看看头上刻有龙飞凤舞的“小霜观”三个字的木匾,叹了口气,推门走入院中。

将将行了几步,院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。

“清丫头,快来帮把手!”

是师父!清清一愣,立即飞奔上前。

一路上解开累赘厚重的蓑衣,绕过缺了一腿的鼎炉,跃过破破烂烂的月台,冲进东厢房。

椅上,捻着山羊须皱眉的老者,不是玄虚子又是谁?

“师父!您可算回来了,您看我都瘦了!”

清清正欲挤出几滴眼泪,作久别重逢之态,却瞧见玄虚子身上衣衫尽湿,直往下淌水。

“您这是,从济州一路凫水回来了?真乃老当益壮。”

玄虚子嗤笑:“为师没瞧见你哪儿瘦了,灶房的米缸瘦了不少倒是真的。少贫嘴,速速去给你师弟打桶热水。”

“师弟?什么师弟?”她来不及诧异,这才看到,一旁的蔑席上竟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。

少年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,也是浑身湿透的样子,好像刚刚才从水里捞起来似的。此刻双目紧闭,面色苍白的可怕,没有一点人气。

“师父,这到底……”

“去去,等安顿好了再同你解释。”

她只得退出门,乖乖往灶房去了。

屋内,玄虚子眉头紧锁,伸出手为少年把脉。

良久,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
“虚寒入体,经脉错异,一身沉疴。这一关,只能你自己熬过。”

清清坐在灶房门槛上,守着檐下的小药炉,手中的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。

这个不知名姓的便宜师弟已经昏睡三天了。

对于这个便宜师弟,玄虚子是这么解释的:

“为师在济州发了笔小财,事毕本要回转来,却想着济州烤鸭和炊饼天下一绝,就在城里多停了一天,好给爱徒采买些新鲜吃食。”

“干什么这么看着为师?为师平日里难道不是这般爱护你?咳咳,不许插嘴!”

“济州不愧百年老城,为师许久不去,竟在巷陌里迷了路。”

“正团团转,就碰到了这小子浑身是血,躺在墙根那,一动不动的好似死了一般。”

“爱徒知道为师向来菩萨心肠,怎会坐视不理。为师伸手,打算探一探,这小子竟然冷不丁出手,死死抓住为师的手腕,力气好大,甩也甩不掉。”

“这还不算完,为师正拉扯着,巷内窜出条人影,手里举着家伙,上来就朝这边招呼!”

“哈哈,以你师父的能耐,怎么会把此等蟊贼看在眼里。自然是出手如电,轻松制服了。”

“刚解决完一个,又来七八个,杀气腾腾地围过来,师父一只手遭人桎梏,发挥余地着实有限,只能走为上策。”

“这小子虽人事不省,但死活不撒手,只能将其一并带来了。”

“咳咳,济州烤鸭确实不错,很能撑肚,为师中午吃了不少。结果背着这小子奔了十余里,腹中连作怪声,疼痛难忍,追兵却穷追不舍。”

“正好到了翠屏山地界,为师灵机一动,扎进山林中,甩掉那帮人,从山内暗河回来了。”

“小方山和翠屏山相连,算是翠屏山附属,因此有暗河相通,这有什么奇怪的。那么多山河图志,地理堪舆,算是白看了,蠢丫头!”

“为师带着这拖油瓶,在洞内行了一日才出来。这小子倒是命硬,一身新伤旧伤不说,洞内寒气逼人,河水冻骨,竟也硬生生撑了过来。虽不见清醒,但为师时时把脉确认,性命是无虞的。”

“烤鸭炊饼?自然在路上被消耗干净,不然为师拿什么赶路。那鱼篓一看就是观内之物,顺手替你拿了回来,大惊小怪作甚?”

“呵呵,为师离开半月,清丫头面色红润,腮边还多了几两肉,想必是没亏待自己。”

“去,把鱼处理了熬在灶上再过来,为师好好考校你这半月有无勤加练功。”

考校的结果,自然是惨烈的。

玄虚子虽平日没什么师父架子,但对课业要求极高,也很舍得往清清身上下戒尺。

三日过去了,她掌心还略有红肿。

对于师父收留少年的动机,她也有自己的揣测。

师父本事一般,喜好吹牛,又向来贪财自私,无利不起早,怎会如此善心大发,大费周章带个陌生人回来。

记得那日少年躺在榻上,虽面无人色,双眼紧闭,但五官看上去,是相当端正的。虽无饰物,但身上的锦缎也绝非粗布葛衣之流……

收徒?哼哼,吝啬如师父,养一个傅清清已是叫苦连天,怎会又认领个师弟来白吃白喝?

收徒的名义,只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。

救活他之后,寻到其父母,敲诈一笔善金才是他老人家的做派。

可惜,师父这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。

已过了三日,这所谓师弟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,连眼睛都未曾睁开,药汁喂一半吐一半。

要是真这么去了,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到时候会作何表情……

清清托着腮,望着檐下流动的云,听着一旁药罐内咕噜咕噜的响声,陷入了沉思。

突然,旁边的西厢房传来异动。

师父一早就下山了,此时观内只有自己和人事不省的便宜师弟两人。

莫非?

她起身,快步走近西厢房。

推门一看,榻上被褥凌乱,空无一人。

本该躺在这的人呢?

清清惊奇,不由走近床榻,想仔细查探。

不料耳后掠过一道风声,竟有人藏在门后对她偷袭!

清清大惊,匆忙向前倾身,堪堪避过了此番攻击,同时将手中扇炉子的破蒲扇调了个头,一别,一送,扇柄朝后斜斜刺去。

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哼,清清愣住,这也能得手?

转身定睛一看,这个捂着下身,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少年,不是那便宜师弟又是谁。

裴远时此刻难受至极。

眼前的少女显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。

她挽着双髻,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褂子,应当是十二三左右的年纪,身量和自己差不多高。

是以刚刚那击,竟能刺中如此隐秘的某处……

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双眼,似是比自己还要惊奇。

裴远时想问这是在何处,少女又是谁?可没等到他开口,身下的阵痛加之数天未进粒米的虚弱,使他一阵恍惚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
再一次进入昏迷前,他感觉少女扑了上来,用力摇晃他的双肩,似乎在询问他的名姓。

裴远时艰难开口,发出的字节连自己也辨认不清。

“偏食?猿屎?怎么有人会叫这名字。”

“我看你这几天睡得跟石头似的,就叫你石头吧!”

裴远时两眼一翻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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