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近朱者赤
玄离垂着的眸中闪过几分冷寒：“此话何意。”
洛芊芊将这一切看得真切，挂着笑回身欲走：“既然妖神玄离不愿赐教，我便只好寻个空挡问问鳯曦本人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座上妖神按着眉心。
要是他人也就算了，偏偏这丫头还是住在帝者心中的人，他又伤不得。
不过，玄离到底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妖神，就看他正了面色：“鳯曦虽位列妖神，可心智仍是稚嫩，他刚刚经过一场风浪，又身负重伤，你若良心过得去，便去寻他吧。”
“哎呀、那我多谢玄离大人了。”
“呃？”
微愣了愣，玄离眨了两下眼，等等、这发展不对啊？
“洛姑娘？”
抬手拦下就要往后殿去的洛芊芊，玄离急促道：“不是、姑娘你能不能按套路出牌，这个时候你不该心怀愧疚、就此作罢么？”
“啊。”
经玄离“提点”过后，洛芊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：“既然玄离大人也知道鳯曦此时不宜再受刺激，便更该将当年之事告知于我。”
“呃？”
“您看，我从您这儿问明白了，自然不会再去打扰鳯曦，对吧？”
“好像、对？”
“哎呀，那就多谢玄离大人为我解惑了！”
“嗯？”
玄离顶着一张懵逼脸，他怎么觉得，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？
摇了摇头，好在这事不在“四魌血辩”之中，从他口中说出来，算不上“犯规”。
根据玄离所言，千百年前，魔界魔皇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，竟妄想屠了上三界。
一如佛狱是连接下三界与人间的通道，这“登仙道”便是人间界与上三界的回廊。
那些上仙、圣尊们不愿上三界被魔气玷污，便通过登仙道回转人间。
原本该是极阴魔界与至阳神宫间的互怼，却因神魔之力过于巨大，波及无辜。
其中，作为主战场的人间界自然最为惨重。
支撑神州大陆的七根通天支柱毁断参半，就在人间界摇摇欲坠、几欲覆灭之时，有位凡间女子，统领着六位妖神倾世而出！
毁神宫、封魔皇，人间界放得转圜。
“……那女子，便是沫雪？”
玄离并未直面回应，反是轻勾一笑：“世人留给她不过‘毁神宫、封魔皇’六字，可谁又知道这六字背后，是何等光景。”
“那你和追狸……”
“妖神虽不在三界之中，但到底是生于妖灵界，人间七柱覆灭，妖灵界也会受此浩劫波及。”
冷了面色，玄离一字一顿：“逆天之路，谁都不知道最后结果为何，若我们都灰飞烟灭了，鳯曦，便是妖灵界最后的退路。”
洛芊芊忽然察觉了什么，心头一紧：“可人间界尚在，你们既已封了魔皇，为何不重返妖灵界？”
“这……便不是能从我口中说出的了。”
洛芊芊见玄离垂眸不语，也便没再追问。
只是，离开月蚀宫时，来到这异世的种种，依次划过脑海。
她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已不远矣，可奈何，她们之间，仍是隔着一层薄雾。
“神州支柱”。
本是被玄离轻巧一带而过的词语，此时却不知为何，竟死死钉在她心中，久挥不去。
抬眼，恰逢月至中天。
妖灵界的月光不似人间界那般温和柔美，那抹莹白，犀利得刺目。
洛芊芊忆起她离开前，问玄离的最后一句话。
——待鳯曦恢复，你，可还是要离他而去？
——是。
玄离答的决绝果断，不带任何一丝犹豫，好似这冷冽的月光。
一个人若是落单久了，对那些围上来的羁绊，便会格外看重。
倘若，再失去……那便当真是，痛不欲生。
想想自己先前，以为司马丫头遭难、或是看许默尘命悬一线时的心情，这鳯曦……
“死丫头？”
被她紧握在手的御皇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，虚影开口同时，正对上洛芊芊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是夜。
鳯曦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，勉强睁了眼，便瞅见洛芊芊正打自己寝殿的窗栏处翻身跃入。
妖灵界没有四季之分，微凉的夜风将那些水晶珠帘吹得叮当作响，洛芊芊朝鳯曦眨眨眼，脸上尽是老谋深算的模样。
“我看你怕寂寞、又爱哭，若是放着不管，下次再来，怕是要泪湮月蚀宫了。”
打趣着踱到鳯曦榻边，洛芊芊噙着笑：“要不，你跟我去人间界吧，那儿比这热闹多了，也有人陪着你，如何？”
——小鳯曦，要不要和姐姐去人间界开开眼呀~
鳯曦那张精雕静雅，却又稚气未消的脸上，一寸、一寸的染上了无尽思念。
曾几何时。
沫雪，也是映衬着如丝月光，笑得如夜昙一般耀目。
这个人，真的不是沫雪么？
当真如玄离所说，只不过是和沫雪有几分相近的……凡人么？
“哎呀，不愿意？”
点着下巴，洛芊芊十分夸张地皱了眉，像是下了极大决心，痛心疾首道：“我包吃包住哟！”
“……”
“啧啧、你这孩子真是贪心。”
见鳯曦还是那副状况外的呆相，洛芊芊眉目弯弯，合掌道：“这样吧，我可是赔本赚哟喝哟，我再许你追狸一只，如何？”
“……噗、咳、咳咳！”
嗤笑出声的鳯曦似是牵动了伤口，捂着右肩，笑出了泪花。
翌日。
玄离看着重归妖灵界长老职位的青丘狐君，满眼的绝望。
倒不是因为别的，只因这藏青色的狐君给自己递来一封书茧。
玄离板着面孔，一个字儿、一个字儿的抠持这寥寥数句离别感言——玄离见信安好，妖灵界交之于你，实乃安心，就此辞别，鳯曦留。
青丘狐许是看不过去，堂堂妖神竟摆出如此逃避现实的模样，轻飘开口：“昨日鳯曦去无痕狱寻我时，便已说了个大概，您还是接受现实吧。”
“我不听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听、我不听、我不听！”
单手抚额，青丘狐也是感慨万千。
怎么自己侍奉的妖神，这性子一个比一个奇葩。
不过，想到昨夜同鳯曦辞别的场面，青丘狐不免勾了个意义不明的笑。
当真是近朱者赤也，近芊芊者、流氓也。
【待续】